醉草园：禪堂偶拾——神通心咒

说一个故事:

某日汇泉禅师在禅堂讲解禅宗十牛图。讲到「竭尽神通获得渠⋯⋯ 」，突然有一学生举手发问： 「师父，到底有没有神通啊？」 出乎意料的，禅师突然站起来，指著案前一盆含苞待放的蟹脚兰，笑著对学生们说：「现在我们要用神通使这盆花绽放盛开。大家信不信？」众人目目相瞿，喧哗不已。有些人开始质疑禅师放荡无肆，在此禅堂妖惑信众，未免离道太远；有些较聪明的学生，不觉兴奋起来，心想师父胆敢如此大放厥辞，想必要耍什么把戏了，倒要看看他如何收拾场面；竟有多数人，严阵以待的等师父表演神通。

禅师缓缓的燃上一柱香，说：「首先，我需要大家帮忙，这力量才大。好∼，大家双手合十，双眼微闭下垂，诚心正意。注意喔！不诚则不灵。第二，大家要跟随我大声的唸一个心咒『喔∼杀嘎』。」 禅师遂大声的唸出「喔∼杀嘎」。众人跟从，声音却夹杂不清。有些音量充实，诚恳专一；有些唯唯诺诺，犹疑不决；有些竟嗤嗤窃笑，颇不以为然。禅师音质宏亮，色质柔美，表情严肃，颇有镇摄之力。众人遂亦句句相随，不敢造次。

「喔∼杀嘎」，唸著、唸著，禅堂中的音频渐呈合协一至的状态；众人中亦有进入某种「定」境的，禅室散漫著一片祥和之气。此时，但闻师父的美妙咒音顿而转变为含糊的「我∼傻瓜」，再仔细的听一遍，的确是「我∼傻瓜」啊！刹那间，清晰的心咒「我∼傻瓜」方如雷掼耳。众人中始有如大梦初醒者，骇然，腼腆，继而爆笑不已。

禅师却仍煞有其事的说：「现在让我们来检查一下花开了吗？」 一个平日用功修禅的好学生如发现新大陆似的说：「师父，真的耶！前面那一朵开了一点点了，刚才不是这样的耶！」另一位更精进的学生紧跟著问：「师父，请问要唸几遍才有效？」

此时，禅堂的热点已达沸腾，冬日的玻璃窗上有意无意的泛起了一层白雾。那一柱香的袅袅余烟，正以太极步伐慢慢飘过案前的花盆；花苞带著诡异的微笑，似乎正一点一点的绽放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