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树头：读柴静的书《看见》(2) 别当了主持人就不是人了 ... ...

我觉得柴静是一个很特别的人。她作为政府的喉舌的记者和主持人，因为有中央电视台的＂虎皮＂，她有着一般人没有的＂黄马褂＂；她披着＂黄马褂＂，却唱着与主旋律不和谐的调；貌似弱小女子，却又偏向强权呐喊。在她的节目上，她看上去算不上时尚意义上的漂亮。大概能归入＂气质美女＂一类。不过我觉得她作为主持人的形象（表情）还是有点＂假＂。这种感觉原来我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方式来解释。想不到在她自己的书中却意外地找到了一个我觉得极为传神的说法。她的一位同事形容她＂太塑料了＂，表现得＂过分得体＂。但这并不妨碍她的节目的吸引力。

这本书中貎似如作者所说，是写下她不断犯错，不断推翻，不断疑问，不断重建的事实和因果。她在湖南电视台的节目受到大家的欢迎，从而被她的＂伯乐＂陈虻（时任中央电视台新闻评论部主任）调至中央电视台。书中也叙述了她刚到中央电视台时的不适应和挣扎的过程。＂时空连线＂是她的处女秀。虽然她在书中没有直说，但我从中看得出她在这种循规蹈矩的＂新闻＂节目里很拘谨。她没法自如地对着空荡荡的演播室，做出与看不见的远方嘉宾交流的眼神和表情。规矩使她无所适从，做得不好。曾经想有突破，过度的努力又使它陷入另一个极端。有一个访问用自行车飞越长城的青年组，飞越时有一位队员出了事故失去生命。节目中队员们高调朗诵爱国的诗。柴静劈头盖脑的问，＂你就是想要那种特别来劲的感觉吗?这比命还重要吗?⋯这是不是草台班子?你们是不是炒作? ⋯＂, 这种方式用在为和谐社会唱颂歌的节目里显然是不行的！她得到的结论是：冷酷的东方时空，冷酷的柴静。指责她的人认为她把重点放错了，把嘉宾逼得无地自容。脸上都是讥诮。这时，她的"恩师"陈虻送给她一句话＂别当了主持人就不是人⋯＂。这句话柴静记住了。我不知道陈虻有没意识到，中国的官方媒体更需要牢记! 高兴的是, 柴静在中央电视台的存在和继续存在就是一种好的现象!

柴静的强项是时事社会的调查访问，这一点一直到了2003年初才让她脱颖而出。那是一次毫无准备的突发新闻报道，新疆喀什噶尔平原的地震。不知是什么缘故，她的另一位＂恩人＂白岩松让她有了这个机会。她从被通知上节目到出发只有三十分钟。经过差不多九小时的运输机加军用卡车的旅程，她的＂舞台＂不再是电视台演播室，她不再需要关心读新闻稿的流利与否，而只需用她自己的所见所闻来让展示。这种＂舞台＂正是她能施展拳脚的地方。这种环璄让她有独立思考的空间。往深里说，让她有用良心思考的空间。到达的第二天她报道了震区帐篷小学的升旗。一时记者云集，画面上看到小孩从废墟里拉出被埋的书包，开始念＂我美丽的校园＂。这是国人耳熟能详的电视画面。这个报道被领导表扬了。就在节目结束时，柴静见到了一对不在学校的小姐妹。她们领着柴静看了她们住的＂家＂，一片位于废墟前面的空地。这个＂家＂只有两张直接放在地上的被子。喝的水是从积着雨水的小坑取，晚上的温度是零下十二度。柴静意识到，＂这就是他们的生活，而我刚才在向全国人民说他们已经背着书包开始高高兴兴上学了＂。她当了主持人还是是人，有自己的思想。这次现场釆访后，她被调到＂新闻调查＂。开始了她的＂成名＂之路。

柴静在书中重提了一个她在其他地方讲过的故事，我隐隐约约看到了她的影子。故事是这样的：

在电影《飞越疯人院》中，麦克默菲是一个躲进精神病院逃避惩罚的流浪汉。所有的病人都在医生的安排下打针、服药。但他建议更改日程，因为大家想看棒球锦标赛的实况转播。

　　护士拉奇德小姐说：“你的要求是改变一项仔细研究后制定的规章制度。”

　　麦克默菲说：“小的改变没有害处。”

　　拉奇德小姐不同意：“有些病人过了很久才适应了作息规律，如果现在一下改变了，他们会感到非常不习惯。”

　　麦克默菲说：“这可是世界棒球赛，比赛结束以后，还可以改过来。”

　　拉奇德小姐像是有些让步：“我们进行一次表决，按多数人的意见办。”

　　麦克默菲第一个举起了手。泰伯也想举手，一眼遇到拉奇德的目光，马上把手缩了回来；马蒂尼手刚举起，就停留在头顶，装着抓痒……

　　大家都想看球赛，尽管麦克默菲一再鼓励，仍没有人敢违抗那目光。

　　拉奇德小姐宣布：“对不起，不能按你的意见办。”说完起身向办公室走去。

　　麦克默菲说：“我可要进城去看棒球赛。谁愿意和我一起去？”

　　比利不相信：“麦克，你出不去的。”

　　“出不去？”麦克默菲指着一个花岗岩的洗脸池，“我可以用它砸碎窗户。”

　　比利还是不相信：“你举不起它。”

　　麦克默菲搓了搓手，使劲抱住那个台子，没搬起来；再一次用力，还是搬不动。他只好退下。突然，他大声叫起来：“去他妈的，起码我试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