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包围、征服物质世界的精神世界:毛泽东“七律.长征”中的主观意识 撇开政治因素,仅从文学意义上讨论,《长征》确实抒情叙述了一个气吞山河的历史故事。全诗始终以红军为主体,从战士的心理感受和视觉反映出发,生动展示了一个战胜客观现实世界(路长、水宽、山高)的势不可挡的主观心理世界,从而在诗中呈现了一个以主观世界包围客观世界的结构状态。 七律.长征 毛泽东 红军不怕远征难, 万水千山只等闲。 五岭逶迤腾细浪, 乌蒙磅礴走泥丸。 金沙水拍云崖暖, 大渡桥横铁索寒。 更喜岷山千里雪, 三军过后尽开颜。 首联不仅点明红军不怕困难的主题,更重要的是构造了两个明显对立的世界:一个是强大壮阔的精神理念空间,一个是艰难困苦的客观现实空间。从句法关系上看,“红 军”为主语,统领全联;而“万水千山”只是作为红军所面临的外部客观对象被加以描述,仅处于被动的语态当中。在“路长”、“水宽”、“山高”的艰巨的三维物质空间形成之前,似乎已经存在着一个自由浩荡的精神理念空间与之抗衡。不仅如此,以“红军”开头,“只等闲”收尾的这个内心精神世界还将这“万水千山”的外部物质世界团团围住。“不怕”和“只等闲”便是这种精神世界的富于生命力的坚强支柱。下面三联则承首联具体描绘了红军对“长、宽、高”空间的跨越和征服。 在这种浩大的主观心理空间的包围压迫下,外部群山的高度顿时化为乌有。延绵不绝的“五岭”变成了红军脚下的微波细浪;巍峨挺拔的“乌蒙”不过是红军足前的小小泥丸。颔联依旧以红军为主体,沿其视线极目远眺,进一步展示了红军对艰难险阻的蔑视及其内心世界的威摄力量。红军置身于丛山峻岭之颠,“腾”和“走”更是再现了红军巨人般居高临下,顶天立地的伟大形象。 颈联两句概括对“水宽”的跨越征服,也是从红军将士的心理感受出发的。相对于险恶的大渡河,金沙江宽阔而湍急。从表明上看,此联明写红军巧渡金沙江、抢过大渡河这两次成功的战斗事件,实际上更加强调红军将士内心世界的丰富感情。“暖”字烘托取得胜利后的温馨喜悦和洋溢热情;“寒”字突出战斗激烈时的触目惊心和冷意逼人。“暖”、“寒”都是生理、心理感觉的形象表现。 尾联是对“路长”的最后征服。走出“岷山千里雪”之后,兴奋雀跃自不待言。“三军”回应首联的“红军”,使全诗结构本身形成一个战无不胜、无处不在、无所畏惧的精神世界,而客观物质世界不过是被征服的对象而已。到此为止,语言形式和诗歌内容达到了圆满严密的和谐统一:从首联到尾联,红军对高山完成两次围合,前后照应,干净利落;从诗词头句的主语到末句的谓语,精神世界从长宽高全方位战胜物质世界,情绪高亢,欣喜若狂。 仔细阅读,会发现每行诗句都包含极为强烈的主观意念 - 不怕、只等闲、腾细浪、走泥丸、暖、寒、更喜、尽开颜。诗歌内部结构的分析引发了笔者文本之外的思索:这首诗也是为了政治目的而创作刊登的。其实每种主义或思想都需要各自的“宏大叙事” 来支撑。半个多世纪以来,很多读者对这样一个主流观点公认不讳,即:如果说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之前毛泽东思想是要推翻封建主义、帝国主义和官僚买办资本主义三座大山,最终建立新中国,那么,<<七律.长征>>就是这一“宏大叙事”中用红军将士血肉铸成的具有历史和文学意义的壮丽诗篇。 笔者无意从诗歌语言探究历史真相,只关心傲视广袤苍穹的文风和作者专制独裁的行为之间的某些内在联系。常言道:文如其人,文章的风格同作者的性格必定相关。“七律.长征”关于主观精神世界的极度夸张会不会映衬了作者在政治生涯中“君临天下”、“睥睨一切” 的独断专横意识?毛泽东的一生始终强调主观意识对于经济、阶级的决定性影响,他的“人定胜天”的荒唐想法曾给民众百姓和生态环境带来了深重灾难,至今仍像阴魂一样,漂浮不散。当然,从文字藐视一切到现实无法无天的必然性过渡这一论点,还需在文学和历史的互文性综合研究中另文撰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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