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水也许无法映射出大海,但它的DNA 谁也无法改变,无论是当权者还是岁月。唯一改变的,是那些坏人的年龄。他们变老了,权势也更大了,甚至还子孙满堂,晚年幸福,但他们手上的血从未干过。至于道歉和忏悔,那从来都不是中国特色。
09/14
不该来的终于来了。 今天爸爸很晚了还没有回家,这是从来没有过的。 我们都很担心,妈妈更是急得团团转。晚饭时间早已过了,还是听不见爸爸在门外拍打灰尘的声音。 妈妈实在忍不住了,叫我去隔壁陈老师家问问情况,他和父亲同一个教研室。我正好碰到陈大妈开门出来倒脏水,她一见到是我立刻忙不迭地退了回去,门也关上了。
站在门外我犹豫了好半天,终于转身去了院子深处的郭老师家。看到郭家窗台上早已枯死的两盆洋绣球, 我忽然意识到好久没来过这里了。敲开门后只有光复和祖父母在家.。我把父亲的事情说了, 光复让我等一会, 说妹妹小英去师院给郭老师送饭去了。应该快回来了, 你可以问问她。
我想到家里妈妈正坐立不安, 正要先回去报个信, 小英进门了。她比我大好几岁,和哥哥一样是五中的高三毕业生,我一直管她叫英姐。不用我开口,她就说李老师出事了! 因为----- 因为昨天市委统战部的革命派揪出了刘部长,说他自运动以来一直包庇不少特务分子历史反革命份子,是黑线上混进党内的走资派。被他包庇下来的一长串各单位特务和历史反革命份子的名单上有李老师的名字 ------ 她又说统战部那些人和师院的主义兵是一派,都是保市委万书记的。他们联合组织了一个火线抓叛徒战斗队,专门调查刘部长长期经管的这些历史上的人和事, 据说战果累累。 英姐还说, 这些都是她在师院大门口刚刚贴出来的大字报上看到的。
我匆匆扭头就走甚至都忘了道谢。回去我把情况和家人一说,妈妈脸色苍白,看得出她是被吓坏了。狂风暴雨已袭来几个月了,迄今一直还算侥幸的我们家, 终于也随着河堤的逐步坍塌, 陷入了灭顶的浊浪之中。
爸爸当年上高中时全班举手集体“ 参加过” 国民党,既无正式手续也无党证,解放后却为此填写过无数审查交代表格。此外,他最说不清楚的就是和日本记者松田松次郎维持了几十年的好朋友关系。那些大字报认定松田就是狡猾的日本特务。尽管刘部长说他和公安部合作多年一直在努力调查真相,为了深挖线索顺藤摸瓜他才一直鼓励父亲和松田继续保持联络。可到了现在,刘部长自身都成了过不了河的泥菩萨, 谁又能相信父亲是无辜的? 夜里我辗转反侧, 只想着比窦娥还冤枉的父亲,黑暗中传来强压抑住的啜泣声,妈妈早就以泪洗面了。
09/15
下午 师院红卫兵们突然前来抄家了。转眼之间,我家那巴掌大的地方里里外外都被翻了个底朝天。我们自己早已扫过四旧, 一班人马折腾了大半天啥也没找到。因为一无所获,凶神恶煞般的一批人马悻悻地 最新评论Powered by Discuz! X3.4 © 2001-2017 Comsenz In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