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在费城美国宪法中心参加一个活动,顺便参观了“我是美国人”(American I am)的美国黑人历史展览会。在入口处正中,我愣住了,看见了一个很久以前见到的名字:杜波依思。入口处是个小厅,大约二十多平方米,面对公众的是一堵墙,象中国的中堂屏风,观众从墙的左右边门进入展厅。这堵墙的正中挂着一座杜波依思的浮雕,入口处左面侧墙展出了杜波依思的博士毕业服,右面侧墙陈列了的杜波依思的论文和其他著作。原来以为,占据入口处正中位置的,非马丁路得金不可。看到杜波依思,确实让我惊异了一下。 我是在一个偶然机会知道杜波依思的。那是多年以前,我在非洲加纳旅游。在参观了厄尔米纳城堡和阿克松博水库等主要景点后,要找地方消磨剩下的两天,同旅馆的一个美国人便拉我去了杜波依思故居。那时我没有计划移民美国,对美国黑人历史除了听说过马丁路得金,就只有小石城事件了,对杜波依思更是一无所知,也不感兴趣。因为是给拉去的,我竟然没有带照相机。不过,那时候还没有数码照相机,胶卷贵,在非洲买彩色胶卷更贵,也是有时不带照相机的原因。现在只能仅凭我那不可靠的记忆回想那个地方了。 杜波依思(W. E. B. Dubois,虽然法语中S不发音,但杜波依思念自己名字时加S音)在美国民权运动早期地位显赫。他生于1868年,聪颖过人,15岁时就为报刊写文章,成为New York Globe的小记者。他在1895年得到哈佛大学博士学位,是该大学第一位以学业赢得博士学位的黑人。获得博士后,他全身心投入民权运动,在1909年和其他一些民权领导人物创办了全国有色人种发展协会(NAACP)并成为主要领导人之一。他创办报纸和刊物,不断著书立说,发表争取黑人民权的文章,是二十世纪前五十年代的民权运动领袖人物之一。他和一些早期民运人物为六十年代风起云涌的民权运动做了组织、理论和舆论准备。相比之下,一些六十年代的风云人物确实幸运,贡献不比杜波依思等早期人物多,却得到了最大的承认。 杜波依思是个学者型人物。他对黑人,特别是美国黑人的研究在当时几乎是开创。他的一些研究黑人历史的书籍据说至今是那个领域的必读书。杜波依思虽然在美国民权运动早期地位显赫,后来却渐渐被人忘记。原因之一是他的激进观点,赞赏苏联、中国等共产党国家,甚至在赫鲁晓夫揭发斯大林的“秘密报告”后仍然为斯大林辩护。他和妻于1961年移居非洲加纳,并在去世前几个月入了加纳国籍。当时,加纳是二战后第一个黑非洲独立国家,总统恩克鲁马对杜博艾极为赞赏,请杜博艾在加纳研究泛非运动。我猜想,恩克鲁马也是在为他自己充当非洲第一号领袖做准备。(恩克鲁马于1966年被推翻。)杜波依思移居加纳后住在阿克拉的一栋小房,并于1963年在阿克拉去世。 我不赞赏杜波依思对苏联和中共的态度,但他加入美国共产党时已经是九十多的老人。他一生激进,痛恨种族歧视和隔离,苏联和中共的暂时成功和对他的欢迎让他产生幻想。等到世界大部分人看清共产主义的危害时,杜波依思已是八、九十的老人,思维固定,我们不能过于苛求。不管如果,他对民权运动的贡献是不可磨灭的。 杜波依思在阿克拉的小平房在八十年代中期辟为博物馆。记得那是栋很普通的小平房。平房前是一个小院子,里面有一眼小井。当然,在六十年代的黑非洲,两个人有这样一栋小房和小院子,绝对是高干待遇。 除了杜波依思的墓,房子本身和简单的家具,杜波依思故居里的展品很少。让我记忆很深的是,来自中国的展品居然占了所有展品至少一半。有杜波依思和中国几个领导人的合影,还有北京群众大会热烈欢迎的照片。记得有一幅郭沫若的长联,但除了“为有色人种摇旗呐喊”几个字,我其他什么都记不起了。故居工作人员介绍说那时那些都是中国政府送给故居的。看来,中国政府保存这些东西是很认真的。 加纳之行几年后,我移民美国,逐渐对黑人民权运动产生兴趣,才想起了我在非洲访问过的杜波依思故居,找到了一些介绍他的文章。但是,我几次问一些在美国受过良好教育的黑人,还没有遇到一个知道杜波依思的, 连他名字都没听说过。 这次,在美国宪法中心的黑人历史展览上,杜波依思被如此重新记起,也是对他的一种承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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