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 错位玩具岛(Island of Misfit Toys)(续)
从广义来说,影子银行指所有游离在银行监管体系之外的信用中介体系。 在本书中,作者用这个概念泛指所有传统银行贷款以外的信贷服务,包括了银行的表外业务,非银行金融机构的理财产品,以及民间借贷。 在这个光谱比较保守的一端,它可以是企业债券,在比较创新(或高风险)的另一端,它可以是P2P这样的民间借贷。 很多人认为在中国,影子银行还不是一个威胁性很大的问题。 与美国相比,它的体能还很小。 在顶峰时期,美国的影子银行有大约20万亿(trillion)美元的负债,相当于整个银行体系的两倍。 在2016年中期,中国的影子银行大概有8万亿美元,是银行体系的一半。 但是,中国的问题,不是简单的影子银行的大小问题,而是它发展的速度问题。 2008年,中国基本上还没有影子银行,到了2014年,由影子银行借出的贷款,已经是GDP的40%, 两年后,这个数字就翻了一倍,成为GDP的80%。 这是个惊人的膨胀速度。 很难想象任何一个经济体,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有效地贷出这么庞大数额的贷款。 如果这么庞大数额的贷款都流向了民营企业,那么这些资金可能会被有效地利用。 事实上,也确实有越来越多的资金流入了私营部门,但私企依然不断地抱怨借不到钱。 类似有利网这样从民间信贷开始的平台,也渐渐开始反思自己的经营模式。 刘雁南在2015年底告诉作者,贷款给私人小公司实在危险性太大。 在经济下行期,公司还不停地加杠杆,这样做实在太危险。 他开始逐渐把业务的重心由小公司贷款,转向个人消费贷款。 虽然从表面上看,影子银行的出现像是信贷领域的一场革命,但实质上,它只是一种新的集资方式,资金的流向基本没有改变。 影子银行极大程度上加剧了地方政府的负债问题,工业的产能过剩问题,和房产的过剩问题。 一部分原因是银行系统利用了北京对金融创新的宽松态度。 2010年开始,北京多次指示银行要放缓对地方政府,房产开发商,以及重工企业的贷款。 银行表面上遵循着北京的意见,但在监管视线以外的地方,通过影子银行继续给地方政府和国企贷款。 为什么会这样? 2009年,美国次贷危机后,北京开启了4万亿放水救市模式,银行响应,大规模地扩大了贷款金额。 2010后,北京想要收水。 但很多在救市中上马的基建项目刚刚开始,需要持续的资金投入才能完成。 在北京政府和地方政府的不同要求和压力下,银行想出的折中的办法就是借助于影子银行。 世界上绝大部分的发达国家是通过利率来调控经济的,但是中国不一样。 利率在中国行不通,利率在中国被人为地压低来补助国营企业。 而且国营企业还贷的压力小,对利率的敏感度就低,这使得利率作为调控工具就不那么有效。 所以国家调控经济的方法是直接告诉银行它们可以贷出的贷款总额。 但银行也有自己的私心,那个私心换作一句话就是要做大。 中国所有的银行都想做大。 大银行代表着更大的影响力,更多的资源,更多的福利和好处。 从上到下,一直到分行的员工,每个人都有一长串的营业目标,贷款额的目标,储蓄额的目标,和收益的目标。 所以,当北京要收缩贷款时,银行的对策就是绕过监管继续放贷。 这里就要来说一说在银监系统内的另一位主要成员:信托行业(trust)。 为了弥补我这方面专业知识的欠缺,我在网上找来了一篇介绍中国信托行业的文章。 下面是几个片段: 1979年国内恢复信托业务,同年10月我国第一家信托机构成立(中国国际信托投资公司),之后信托公司纷纷设立,在1988年达到最高峰时甚至有1000多家。不过在21世纪之前,由于我国一直没有一部统一的信托法(2001年才发布),导致我国信托业的发展一直比较紊乱,2001年之前信托业经历五次大整顿,2001-2007年是规范调整的阶段,2007年之后银信合作不断深化让信托业迈入快速发展的轨道。 进入21世纪以来,信托业的每一次快速发展都离不开和银行的合作,包括资本市场的配资、房地产与政信合作业务、理财合作业务、利用信托优势帮助银行规避监管等等,这期间,银行与信托相互鼓励与打气,不断进行金融创新,在助力银行发展的同时,也迎来了信托业的发展机遇,信托业规模也得以大幅增长,银信合作成为金融业中最为耀眼的创新业务。2012年,券商、基金、保险等领域纷纷依照信托业的模式,放开监管,中国所谓的大资管元年正是从2012年开始,银行与非银机构的合作造就了近5年的影子银行疯狂发展。 ( https://baijiahao.baidu.com/s?id=1604392088091708971&wfr=spider&for=pc ) “银信合作成为金融业中最为耀眼的创新业务。” 这里所谓的‘银信合作’到底是怎样一种合作呢? 本书的作者做了深入浅出地描述。 What makes trusts so special? 信托的优势是什么? 简单地说,它可以做资产证券化。 也就是说通过财产信托的形式帮助银行信贷资产出表,来规避信贷规则地管制。 当北京限制银行的贷款额时,银行把多余的信贷资产(loan)交给信托公司,由信托公司通过挂牌和证券化的方式卖出去,再由理财产品或第三方机构接盘。 这样,在银行的资产负债表(balance sheet)上,这些资产就暂时从贷款(loan)这一栏里消失了,而被藏在了投资(investment)一栏里,层层包装,变成某种优质资产,比如证券(bond)。 这样做的第一个效果是把大量的贷款移出了银监管的视线。 当北京给放水救市刹车时,实际上,经济仍然享受着‘救市’的效应。 自2009年以来,银监管和银行就像是在玩着‘whack-a-mole’的游戏。 那个游戏就是你拿着锤子敲打一个不知道会从哪里冒头的鼹鼠。 银行和信托公司不断地创造新方法来逃避银监管的管制,而银监管则不停地出台条令和规则补漏。 银行和信托合作的第二个效果是,当这部分贷款被包装成投资,离开了监管的视线后,银行就可以做一些在表内业务中不能做的事。 比如无视金额限制,无视准备金比例和坏账准备金等。 今天,中国的银行通过和信托公司,证券公司,以及金融资产管理公司的深度合作,把信贷产品(loan)变成了层层包装,结构复杂的投资理财产品。 它们就像俄国的套娃一样,让人看不清底层资产的组成和风险。 这种操作如此地风行,很多小银行所持有地影子银行资产已经远超它表内的贷款业务,有的比例达到3:1。 影子银行已经严重削弱了北京对经济的控制。 银行一再降低影子银行的透明度,它们的目的就是要让北京无法算出银行到底贷出了多少钱。 最后银行系统成了一部鲁布哥德堡机器(Rube Goldberg machine),也就是一种被设计得过度复杂的机械组合,以迂回曲折的方法去完成一些其实非常简单的工作。 影子银行提供的另一种业务是类似于一种通道式的业务。 银行自己不直接贷款,而是连接理财产品和自己的企业客户, 从中收取中介费用。 这在理论上是个无风险操作,因为所有WMPs基本上都有小字说明风险是投资者自负。 但在现实中,银行在推销这些理财产品时,总是有意无意地把它们说成是一种无风险地投资,让投资者有着万一有差银行也会负责,钱也能拿回来地假象。 那么,当理财产品出了问题,钱真能拿回来吗? (待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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