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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tyxzadmin

[新书介绍] 天涯忆旧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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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18 21:42:52 | 显示全部楼层
麻烦tyxzadmin ,
请你把这条线加到新书介绍的栏目下。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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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18 22:15:45 | 显示全部楼层
作者以第三人称描述哥哥在艰难岁月的坚韧乐观和脚踏实地,令人既同情又佩服.我多
么希望看到国内的知青亲自书写或口述自己那段真实宝贵的经历. 45# fanc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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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18 22:18:06 | 显示全部楼层
文笔平和朴实,对乡村一往情深.

50# fanc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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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19 00:50:45 | 显示全部楼层
世间女子
爱桃
作者:黎娉儿
         假如流水能回头请你带我走
         假如流水能接受 不再烦忧

    弯弯曲曲的山道上去,有三间新瓦房。瓦房里住着爱桃,爱桃的男人富根,爱桃的儿子小旺子。

    爱桃高挑个,方脸大眼,是我们村里数得出的能干婆姨,家里干干净净,男人儿子利利索索。爱桃和富根恩恩爱爱,没有公婆,没有小叔子小姑子,家底儿又厚,富根也能干,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院长大娘常说:那婆姨的心像去了皮儿的油糕。爱桃每次看见我都咋着嘴说:看这娃稀或的(可怜),一个人儿到咱这地界来,爹娘也见不着面。村里人难得过年过节或有贵客才吃面食和油糕,她做了总不忘叫我去或送来。在河滩上碰见她,也总抢着帮我洗衣服,笑我笨,连洗衣服也洗不出个样儿,将来可怎么嫁人。我经常看爱桃做饭。她做油面壳烙烙,把和好的油面揪下一小坨,在抹好油的青砖上用大拇指一捻,就成了薄薄一小片,卷卷的,煮好后用葱花和醋拌着吃,香得很。爱桃的壳烙烙都又细又薄,而我的总是又厚又疙瘩。

    小旺子五岁,虎头大眼,穿着他娘精心做的衣服和鞋,脖子上挂着爱桃娘送的长命锁。山里孩子不好养活,十二岁才算活出来了。男娃儿十二岁时家里要大张旗鼓地庆生儿,亲戚都要带着十二个点了红点的白面馒头来祝贺,从此便算长大成人,可以下地干活了。我经常带着小旺子玩儿,他可爱极了,又聪明又知道疼人。

    爱桃要生第二个孩子了。山里人做月子犯忌,门上必挂红布条子,男人一律避晦气不进屋。坐月子时炕上只铺上灶里的灰渣,整个月子其间,只能喝见不到米的小米汤,三只手指轻轻一捏,一小撮米熬一大锅水,见天就喝它,为冲晦气。据说早年间只用几粒米呢。女人生孩子是过鬼门关,尤其是孩子多的,产后得不到必要的营养,骨骼变形是婆姨们常见的病,腿和骨盆的变形最明显。再生孩子时,骨盆狭窄很易造成难产。

    爱桃生孩子那天,请了邻村的接生婆,从一早门上就挂了红布条子。一天都没听见动静,半夜睡得正浓,凤娥气急败坏地推我:平子,快起来看看爱桃去!生不下来呀! 我猛一机灵,穿上衣服冲出去,看见七月子站在门外,正在穿袖子,我跟着他跑到坡上。富根抱着头在外边蹲着,旺子送到别人家去了。屋里四五个婆姨围着躺在炕上的爱桃,爱桃瘫在床上,一手抓着一个婆姨,脸色惨白,全身乱颤,大滴的汗像珠子一样贴在脸上,听着已经连叫的劲都没了。炕上和接生婆的手上全是血。孩子位不正,大概是横身子,快一天了都没见头发。看看实在没辙了,这才叫七月子去。七月子是区上卫校毕业的,在公社卫生院当医生。我也在区上卫校培训过几个月。接生婆看弄不好要出人命了,这才赶快把平常不能进产房的大老爷们和大闺女叫去。

    我哪见过这阵仗,吓得气都出不来了。七月子稍稍看了看,问了问,就说:快找车送区上!我知道只有区医院才能做手术,才能输血救爱桃。一个婆姨马上冲外大喊:富根,快找车,你婆姨不行了!富根想进门看个究竟,那婆姨推着他:你老爷们在这瞎掺合什么,快去!富根晃晃歪歪地跑了。我手脚冰凉地看着爱桃,心里直叫苦:区上离这至少五六十里地,就算马车送过去,能来得及吗?婆姨们忙着收拾东西送爱桃走。忽见血突突地喷出来,像水管子开了闸。我惊叫。接生婆赶快用灰堵血。哪堵得住,哗哗往外流。我吓得眼睛都直了。婆姨们一阵忙乱。昏黄的灯光,忽明忽暗。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推我,看清是凤娥。跟着她出来,跌跌撞撞一路回家去。那天晚上天上没星星。

    爱桃的丧事草草料理了。生孩子死的女人是不能风光办丧事的。再见富根,他垂着头,衣服又脏又皱。

    在河滩上又看见了富根和小旺子,我赶紧拿过富根盆里的衣服,先帮他洗。小旺子还是虎头大眼,好可爱的样子。我把小旺子抱起来,紧紧贴在我脸上,两手搂着他的小小的瘦瘦的背。长命锁凉凉的。富根把小旺子接过去,我赶紧低头把浸湿了河水的毛巾敷在脸上。我把手放在水中,汾河的水从我指间缓缓流过。

    假如我是清流水 我也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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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19 00:51:28 | 显示全部楼层
多谢先磨。
玉兰,常来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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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19 02:06:51 | 显示全部楼层
凡草,这个我们版主好象就能改。有空时我们一起把没有分类的线都整理一下吧,以后有新线,也提醒作者自己选好有关栏目。

麻烦tyxzadmin ,
请你把这条线加到新书介绍的栏目下。谢谢。
fancao 发表于 2009-1-18 09:42 P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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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19 09:45:42 | 显示全部楼层
活生生好端端的的一个人说走就走了,生命美丽感动,但还有什么比生命更脆弱更无奈的呢? 54# fanc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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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19 23:39:00 | 显示全部楼层
56# 八月风
这条线特别,我没有编辑功能。
是的,要慢慢分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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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19 23:41:12 | 显示全部楼层
57# 先磨
谢先磨评论。
尤其是那种原始的医疗条件和愚蠢的封建意识。否则,一条鲜活的生命不会如此轻易的丢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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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21 23:52:51 | 显示全部楼层
河东四子
作者:独善斋主
金子
金子擅吹。金子的口头禅是:“这个问题有三点……。”可他只要打开话匣子,那便是三点之中套三点,一个时辰下来,还没回到开始的第二点。要论起来,金子和我还算是世交。我家老爷子从部队离休到地方,负责安置的副市长就是金子他爹。俩人一聊起来,竟然同是四野林彪的部下,同一个纵队。虽然那时未曾相识,但毕竟是同一马勺里搅过的战友,时日不多,俩老爷子便形同莫逆。

金子学习不好,从小没少挨他老子的拳头和棒子。一挨揍就往我家跑,动不动就劝我和他一起离家出走,到部队当兵去。

插队前,反正学校都关了门,我们就几乎天天粘在一起。夏日里,几个小哥儿们踢踏着塑料拖鞋,套着大裤叉子,赤着膊,勾肩搭背到大运河,一个猛子从大桥上扎下去,一泡就是一天。光玩水没什么意思,真正好玩的是“镖船”。运河上行船如梭,有轮船、水泥船、机帆船,有划浆的小乌蓬、摇橹的大梢板,还有像火车一样十几条货驳首尾相连由一条火轮拖着走的船队。我们就像一群泥鳅,在船间游弋。遇到轮船来了,迎头冲上去,一把镖住挂在船舷的救生圈,霎那间身体就飞了起来,人在浪花上旋转,那滋味、那感觉真是难以言传。

我们之中,金子是最出色的。不管轮船多快,他总能及时地靠上去,准确无误地抓住个什么。有时抓住缆绳,人在浪尖上颠出各种花样,有时抓住船帮,一个翻身鱼跃上甲板。他这一手可不光是为了显耀,而且很有实用价值。夏天的运河上几乎天天都有运西瓜的机帆船。金子便是个盗瓜的祖宗。你看他黑溜溜的一条身影,像水蛇一般滑上甲板。等船上的人刚有反应,拎着大竹篙子赶上来,三五个绿油油的西瓜已经飘浮在几丈外的水面,金子也像一缕轻烟似地消失在船尾的浪花里。

入了秋,金子也学我,参加了“毛泽东思想宣传队”。一天到晚的手上拎着把破二胡,吱吱扭扭像杀鸡,害得金老爷子整天价捂着耳朵骂娘。金子说:“这里面有三点。第一,我拉的是‘东方红’,这是在歌颂伟大领袖毛主席。你骂我,说是像杀鸡,这说明了三个问题。第一,是技术问题,第二是感情问题,这个第三吗,是个立场问题。当然,我拉得不好只是技术问题,不是感情问题,更不是立场问题。技术不好有三个原因。第一个原因吗,我练习的时间还不够多……”话还没说完,结局可想而之,金子又被打得离家出走,躺在我床上,一边揉着屁股,一边和我左三条右三点地策划当兵去。

一天,金老爷子来我家下棋,一进门就先骂了一通娘,说如今光他妈造反革命,连大街上的路灯都没人管了,黑灯瞎火地害得他差点儿摔了一跤。接着又说金子文静多了,每天晚上带着二胡外出练习,看来是懂事啦。金老爷子的话差点没让我一口气憋过去。如果金老爷子仔细查看一下他家大门洞里的破芦席卷儿,就会明白为什么“今夜二胡静悄悄”。那里藏着一杆金子从市体委里偷来的气枪,每天晚饭后,金子装模作样地拿着他那把两根弦子都断了的破二胡,嘴里一边说着“我走啦,”手上一边“狸猫换太子”,拎着气枪出了门。我知道,此刻的金子,怕是正带着院里的几个小泼皮,一条街接一条街地“扫荡”着路灯哩。其实,遭殃的何止是路灯,附近农家养的猪们,屁股上都多多少少遭受过金子的实弹演习。

由于金老爷子是个挂起的走资派,金子的当兵梦到底没做成。动员上山下乡时,我们都自愿报了名。不是觉悟高,而是青春骚动,一天也不想闲呆在家里。金子和我不在同一所中学,无法编在一个知青组。他又想和我鳔在一起,于是,加入了颜子他们这一组,总算插在同一个大队,尽管他与颜子他们以前并不熟悉。

下来没多久,金子就和谭子闹了矛盾。本来一个知青小组合一个米缸,烧一锅饭,大家围着一盆子烂咸菜,可着肚子吃。可谭子觉得金子吃得太多,又太快,别人一碗没吃完,金子已盛第三碗,显见自己吃了亏,便提议分家,各开各的伙。颜子骚子表面上不置可否,明眼人都看得出他们对谭子的赞同和默许。于是,拿来一个大号茶杯,一杯一杯地用尺子刮,平平地分了四枕头套子米。最后米缸里还剩下不到二两,谭子倒出来,用尺子划拉成四小堆,要大家自己挑。颜子骚子不声不响,把跟前的那几钱米掳到自己的袋儿里。金子甩手一胡拉,“妈妈的,小气鬼。”把面前那堆米喂了鸡,然后拎着自己的米袋子,扛了一捆子棉花秸儿,跑到我们组来搭伙。

金子能吃,也能干,强劳力干的活他都要试巴试巴。拉犁、揽泥、割稻、挖河,凡是别人能干的他都拧着脖子上。可是这小子却没长性,什么活干不了几天就犯腻味,缠着队长换个活干干。要说金子什么事儿都没长性也不十分正确,他想当兵的念头就一直没断过。下乡几个月后,“珍宝岛”打了起来,中苏边境顿时硝烟弥漫,全国老百姓也被鼓噪的同仇敌慨,恨不得与“苏修”决一死战。金子兴奋异常,大队部的那份《人民日报》每天都被他揉得稀烂,字里行间地抠消息,巴不得仗越打越大,最好来个世界大战。那些天,金子没事就撺掇我,一起到东北,奔赴“反修”第一线,宁肯马革裹尸为国捐躯,也比在这儿默默无闻地“修理地球”强上百倍。可说归说,做归做。当不了兵,怎么可能上前线?还得一日三顿饭,大锹扁担轮着转。

一天中午,金子来吃饭,低着个头,板着个脸,像是谁欠了他三吊钱。盘问之下,才知道他下工归来,发现组里养的小母鸡少了两只,留着一地鸡毛和血迹。眼见着这两小母鸡快生蛋,就这么不明不白地丢了命,他心里憋着气,一门的心思要查出谁是“黑手”,血债要用血来还。

当晚,金子晃晃悠悠地进了我们的茅草屋,屁股后面牵条线,线上拴着半根猪骨头,尾随着河东宋大爷家的那只老黄狗。金子反扣了门,怀里掏出一卷拉秧趟子用的尼龙绳,又细又扎实。他一边打着套,一边要我们找扁担。我们知道金子抓住了“黑手”,也知道他脑子里打得什么鬼主意,一个个又紧张又兴奋。紧张的是怕被人发现打上门来,兴奋的是这条狗足够我们狠狠地解解馋。我问道:“没人看见?”金子回答:“放心吧,兄弟。”也就分把儿钟,一条扁担斜架在门楣和内墙之间,金子一个活套套在老黄狗的脖子上,尼龙绳绕过扁担,双手一拽,老黄狗就上了天,两条腿蹬了两蹬,连声叫儿都来不及,舌头就挂了半尺长。半夜里,老黄狗被剥了皮,狗皮里包着内脏和一块大土坯,金子和我悄悄地出了村,扔在“采花沟”的一片芦苇荡子里。狗肉我们没敢烧,得避避风头,买了二斤大粒盐,一股脑儿地和狗肉一起塞在腌菜缸里。

除了金子,河东的另三子对此事一无所知,金子也觉得天衣无缝,听着隔壁宋大爷漫街价地呼喊叫骂,他装得若无其事,还假惺惺地跟着操几句。可是,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那天金子到河西,光顾得注意前后有没有人,却没想到半截吊在小桥下尿尿浇蛤蟆,瞪眼儿看着老黄狗跟着金子屁股后面,一颠一颠地追骨头。

两天后,骚子气极败坏地闯到我们组:“金子快跑,宋家的人来揍你了。”我们冲出大门,看到河东银元带着几个愣头崽儿,挥着杈子扁担,气势汹汹地赶过来。金子大呼一声:“狗是老子杀的,有种来找我。”接着低声对我说:“好汉不吃眼前亏,快溜!”撒丫子朝“采花沟”跑去。银元他们没冲着我们来,撒开一条线围追金子。金子在麦田里窜来窜去,终于被围到河沿上。他看看眼睛发红的银元手握杈子一步一步地逼上来,振臂高呼:“毛主席万岁!”,转身一个猛子扎到河里。

银元他们被金子的举动吓了一跳,站在河边发愣。我们也赶到河边,只见水上一圈圈越荡越大的涟漪,半天看不见金子的踪影。那才是四月份,河水还冰凉刺骨,我知道金子的水性好,但仍有些担忧,抽了筋可就麻烦大了。十分钟过去了,半个小时过去了,也就三丈来宽的河面,硬是看不到金子的身影。银元和几个愣头都发了慌,生怕出了人命,一个劲地向我们解释,只想吓唬金子,而不是真要打他。

一天一夜过去了,金子还没露面。不要说别人,连我都犯了急,半个大队的劳力上了河堤,沿河寻了二三里,也没找到任何迹象,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真害怕了,连夜赶回扬州。金子家对此事毫无知晓,我讲了事情经过,金子妈妈霎时泪眼模糊,拉着我就要奔兴化。金老爷子大手一摆:“不许去!这小王八羔子,死不了!”我只身返回乡下,金子是泥牛入海无消息。公社来了人,把银元传去问了一通,说是人命关天,吓得银元当晚就逃了江西。

一晃就是半个月,我们都变得浑浑沌沌,提起金子来就唉声叹气。那天晌午,我们正在“采花沟”打秧,远远地看到坝子上过来一个人,塌着个肩,甩达着手,穿着一身绿军装,走一步跳两步,一副猴样。我从那走路都没个正型的身影上一下子就看出是金子,这小王八羔子回来啦。

晚上,我们给金子接风,他一边嚼着狗肉,一边告诉我们,他扒火车去了“珍宝岛”,还差点儿被当作“偷越国境犯”关了大牢。多亏他遇到的那个边防团长曾是金老爷子的部下,留他住了几天,给金老爷子去了电话,按照上级指示,“不准当兵,遣送回家”。

金子没出事儿,人人都舒了口气,河东宋大爷还登门来道歉,要金子放过“犯浑”的银元们。村里老乡们更是添油加醋,把金子描绘的神乎其神,说他是个“水濑子”,能在河底走路,一个时辰不换气。

转眼夏天到了,我们都忘了“珍宝岛”,一门心思地摸鱼摸河蚌。摸河蚌得有点技术,先潜到河底,双手缓缓地摸索河泥,一旦发觉有条寸把宽的小沟,便顺着游过去,十有八九,一个河蚌在等着你。村里人把河蚌叫作“河歪”,嫌腥气,没人摸。看到我们喜欢吃,告诉说,要摸就要到“采花沟”,那儿的河歪都是“老逼歪歪”,一个足有半个锅盖。然后又一脸色迷迷地补充道,摸的时候要当心,别让老逼歪歪夹住了,回不来。虽然老乡的语言有些夸张,有些粗俗,但“采花沟”的河歪确实大,十几个河歪就把我们的木澡盆压得吃了水,一个河歪就刮出一斗碗黏嗒嗒软唧唧的河歪肉。河歪壳儿都被老乡要走了,拿回家当瓢用,舀水舀猪食,又顺手又结实。

河南的女娃们看到我们天天傍晚在“采花沟”里栽猛子,一个猛子下去就捧出一个大河歪,不由地也动了心,穿着曲线毕露的游泳衣,嘻嘻哈哈地来到了“采花沟”。这在村里可是个爆炸性新闻,老乡们不懂什么叫“游泳”,更没见到过游泳衣,看到那几个女娃光着滑溜溜的膀子,露着白花花的大腿,绷着鼓囊囊的奶子,乐得直舔舌头直咂嘴。不一会儿,坝子上站满了男女老少,捧着碗吃饭的,叼着烟袋抽烟的,袒着胸脯喂奶的,拎着木桶挑水的,一个个笑呵呵地看着“女知青洗澡”,指指戳戳地议论着“这娃白”,“那娃疼”。

女娃们下了水,学我们翘着两条腿往河里钻,扑腾扑腾地打着花儿,还叽叽喳喳乱叫唤。有女孩儿一起戏水,我们都来了劲,个个显威逞能,仰蝶蛙爬一齐来,把个“采花沟”折腾得翻江倒海。突然,坝子上传来呼喊声,我们静下来,踩着水,看见岸上老乡们指着河心,七嘴八舌地嚷嚷。金子一掳脸,说声“不好,有人沉了”,像一条梭子鱼,箭一般地游过去,一头扎进水底。我们一同跟过去,只见水面上翻出一朵浪花,金子侧着身,肘弯里揽着一个人,刷刷地朝岸边游去。上了岸,我们才看出被救的是琳子,一头秀发披散着,嘴里咳着水,一只白生生的小脚上夹着一只大河歪。金子捧起琳子的纤细的足髁,一发狠,把河歪活生生地掰开。琳子含着泪,缩回了脚,妩媚地朝金子一笑,柔柔地说了一声“谢谢”。

琳子这一笑把金子的魂儿勾出了窍,几天里神魂颠倒,就像是摸了小尼姑的阿Q,有了那么点“滑滑的”感觉。从此三天两头在我耳边三点套三点地瞎叨叨,点点不离“我家二妹子”。“二妹子”是金子对琳子的昵称,显得特暧昧,特亲切。说实在话,金子真还有眼力,女娃里尽管华子长得苗条秀气,要论“疼”还数小巧玲珑的琳子。一张小脸吹弹得破,一双毛眼撩人的魂,一抬手一投足都含着灵气,一颦眉一楚目都透着消息。省里来了知青慰问团,到河南小队观摩插秧,一群男团员全围着琳子那条垄转磨儿,两个记者端着海鸥照相机,左一张右一张,嘴里还赞叹着“扬州出美女”。

自打金子犯了单相思,一看见琳子就像个瘪茄子,平日里那张能说会道的嘴也像是抹了浆子。我看他可怜巴巴,托华子给琳子捎个话,问琳子有没有那个意思。琳子倒也回的快:“你救了我,我谢谢。只要没回城,一辈子不谈朋友。”我对金子说:“人家是婉言谢绝,你就拉倒吧,不要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撒泡尿自己照照,就你这模样找个丘子都算便宜。”金子失了恋,骂了一声“资产阶级臭小姐”,一犯邪上了水利工地,一去就是一年。从河工回来后,人变得沉稳了,干干脆脆地告诉我三条:第一,一定要离开农村,第二,一定要当兵,第三,一定要找个比琳子更漂亮的老婆!

那年年底,金老爷子被“解放”,当了个工程筹备组的总指挥。一上任,就开了一个小后门,把金子和我招了安,回城当工人。离开的头晚,我到了河东,知青的茅草屋里冷清清的,颜子进了县淮剧团,谭子回扬州养病,骚子去了江西,只剩下金子一个人,躺在床上睁着大眼,呆呆地盯着结满蛛网的屋顶。

我俩打了二斤酒,拆了两包烟,守着熏的漆黑的煤油灯,一会儿高兴,一会儿伤感,半醒半醉地度过了我们知青生涯的最后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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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22 00:56:07 | 显示全部楼层

fancao 发表于 2009-1-18 09:39 PM


Somebody promised me an autographed copy, I am still wait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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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22 22:33:54 | 显示全部楼层
看得出作者肚里的故事很多,讲述快速,笔调老道,也因此少了些舒缓的描写。 60# fanc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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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24 00:01:22 | 显示全部楼层
多谢先磨!
野鹤,
你就这儿先看着吧。说说你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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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2-8 13:17:32 | 显示全部楼层
迷茫的杭盖
作者:黎京
十二
正是接羔期。我在山坡上放羊,看见很远的地平线冒起了一股黑烟。开始以为那边新搬来了羊群,有人在蒙古包里生火,可又觉得不对劲,那里往年这个时候没有人住。后来那股黑烟逐渐变粗并扩展成了一条线,肯定是着火了。我骑马跑回营地,对萧强说:“西边额仁高比公社着火了,你快去通知队里防火。”

那股火大约在七、八十里地外,如果风势加大,用不了半天就会烧过来。

很快牧业队调整了放牧人员安排,妇女老人看着羊群,能抽开身的青壮年全部去准备救火。我和萧强骑马跑到了连部,一辆汽车正准备开往火场,我们赶快爬上那辆车。上去后才知道,车上全是师部宣传队的,刚来到连里准备下牧业队演出,他们没有打火经验。

从连部到火场那一条搬家牛车压出来的小路,在快到查干陶勒盖时拐向北面的大水泡子。我们的车沿着那天小路开到查干陶勒盖附近后,火已经快烧到了。山下有一群羊还有一座蒙古包。隐约看见有人在往土圈里轰赶羊群。火势蔓延很快,怕还没等羊进圈,大火就会烧到。司机不敢下路,春天草滩里很容易误车,陷进去大火一来车就完了。我们二十几个人跳下车就往查干陶勒盖跑,来到坡顶后,大火还有一段距离。萧强说:“快点火,烧防火道!”

翻滚着的浓烟催着蒸腾的烈焰铺天盖地,呛的眼睛睁不开,后来简直连气都喘不上来。风助火势夹裹着黑烟把我们包围了。我大喊:“大家都蹲下,不要抬头。”有些人凑过来。大火从四面八方在我们周围逼近。我几乎都爬在地上,勉强看见有一处火势较弱的地方,回头高喊:“跟着我跳过去!不要害怕!”说完,领先跳过了火墙。

站在一片烧焦的土地上,脚下感觉很热。人们剧烈地咳嗽着吐出一口口黑色的痰,依然感到喘不过气来。手里的竹扫帚被火烧短了,就像攥着一把竹子。有人的衣服被烧成了洞,眉毛被火尥焦,幸好没有人受伤。

火势渐渐远去,大队人马开来了,是师部派来的兵团各连的战士。他们人多,很快把火扑灭。找到了送我们来的汽车,司机是从别的地方绕过来的,他在远处看到我们救火的场面很感动,冒着危险把车开过来,接我们回去。留下了一些人清扫烧过的草地,地面有被火烧着的牛粪,如果不把隐火彻底熄灭,万一刮起大风,阴火燃着的牛粪滚到没烧过的枯草地上很有可能死灰复燃,引起第二场大火。

回到连部大家又累又渴,身上没有一点力气。我和萧强到大车班吃了点东西就睡着了。

第二天清早,我被喊醒,火又着起来了。肯定是打扫火场的人没把余火清理干净。“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一点不假。快天亮时刮大风,没被彻底熄灭的牛粪随风乱滚,又把草地引着了。

我和萧强赶快跑到连部门口,连里的兵团战士在副指导员的带领下正准备出发,我们上车后又开赴火场。

昨天的火还没烧到一片沼泽地前就被扑灭了,今天那火一着起来就把沼泽地的苇塘点燃,火势比昨天更大。那位副指导员是转业兵,根本没有打火经验,指挥着汽车往苇塘里开。司机不敢不服从命令,硬着头皮往前开。我看不行,对副指导员说:“这样不行,苇塘里的火根本没法救,往山坡那里开,那边有一条搬家时牛车压出的小路。坡地上的草低,把人沿小路散开,等火过来用扫帚一扫就灭。你现在硬往里冲,那边的火没办法救,万一烧过来路边没人,火一过路就是咱们连的羊群,那时就全完了。”

副指导员只是看了看我,根本不予理睬,还是让司机往苇塘里开。快到火场时司机说什么也不敢开。副指导员没法子,命令兵团战士下车,带着那些男女青年就往苇地里冲。我高喊:“不行啊,别去!”可是根本没人听我的,还有人冲我大叫:“火场就是战场,要服从命令。”

我只好站在原地观察地形。看见离开大火不远的地方有一处冬季营盘,在一个不大的土坡上还有一个破旧的苇子搭的羊圈,周围草很低。我叫住了萧强,站在土坡上观看火势。熊熊烈火在苇地里燃烧,蹿起的火苗有几丈高。副指导员带着兵团战士顺着风势奋力扑救,那火眼看就要被扑灭了,突然风转了方向,被压下的火头猛地卷起白烟,向人群扑过去。我真急了,大声高喊:“快跑,到我这里来,谁都不许乱跑,快!”

回头风卷着火蛇,迫使那些兵团战士往四下乱跑,听见我的喊声,大家拼命跑了过来。我趴在坡地的边沿,让大家全部趴在我和萧强的身后,还没等大家趴好,火就过来了。我的全身紧贴在地面上,可以清晰地看见浓烟下的火头。火头成一条曲线,弯曲扭动舔着枯草带着“霹啪”的爆响贴着地皮蹿过来,“轰”的一声响,苇子搭成的羊圈着了,一朵白色的蘑菇云腾空而起。如果大火再继续往前烧,就该拼命了。我对身后的人说:“谁都不许动,火来了也不要跑,一切都听我的。”被吓懵了副指导员一声不响地和大家一起趴在地上。

天助我,火烧到离我两米左右的地方减弱熄灭了。我们的四周全是蒸腾的烈焰,惟独这里成了一方孤岛,是冬季羊盘救了我们。

大火过后,汽车开来,司机对我说:“刚才差点抛锚,真玄,幸亏听你的了,要不然全完了。”临离开汽车时我告诉司机,让他往山坡上开,千万不要在苇塘里停留。

就因为我们在这里耽误了时机,本来可以控制的一场大火蔓延到了边界,一直烧到了外蒙古。那边草太高了,根本无法扑灭,方圆几十里全是焦土。好在风势变了,没有烧到牧业队。汽车开到边防站,那里已经聚集了兵团来的各连人员。天也黑了,我们一天什么都没吃。司务长去领水和干粮,回来时只带回几张硬邦邦的干烙饼,没有水。每人分到了半张饼,还没等吃完,团长过来,说:“小王,清点人数,准备出发。”小王是副指导员,他没说什么,脸上露出不满的情绪。

“走什么走?”我来了气,冲团长大声说:“打了一天火了,到现在没吃没喝的,那些刚来的把东西都领走了,我们玩了一天命不让休息一下,还走,上哪去?”

团长看是我,问:“你是谁?我没跟你说话。”

“我跟你说呢,你是怎么带兵的?”

团长看出我不是兵团战士,口气软了,争了几句离开了。大家感激地看着我,把最后几口饼吃完。

就在那天夜里,团长挨了女卫生员一个大嘴巴。他在救护车里调戏卫生员,没能得逞。这件事是在几年后被揭露出来的。女卫生员知道政治部主任和团长有矛盾,才敢把这件事揭出来,团长被撤职。

第三天,烧到外蒙古的火又烧回来了。大火把牧业队的羊烧死了很多。我从连部回牧业队时看到躺在河边的死羊,四脚朝天,身上全都是焦黄的。大多数羊群被及时轰赶进了羊圈,只有少数几群损失严重。

乌云是那天出的事。

大火烧过来时,她骑马去抢救羊群,结果从马背上摔下来,被火严重烧伤,送到医院没能抢救过来牺牲了。

那天萧强清早起来小便,看见人们出去救火,没有来得及回来叫我们,就跟上大队出去了。打火时为了照顾一个女卫生员,被火烧伤,他也被送到兵团师部医院。他一直守在乌云身边直到她离去。

就在那年的春天,锡林郭勒盟草原还发生了另一件惨案。一拖拉机兵团战士被烧死。连长带着他们救火,车开到洼地时大火到了,拖拉机抛锚,几十个人谁也没能跑掉。
十三
萧强托关系转回老家,临走那天我赶着牛车去送他。行李很简单,多是乌云的遗物。萧强坐在牛车上,怀里抱着他们的孩子。走到罕乌拉1脚下时,萧强对我说:“你停下来,等我一会儿。”

乌云就是在这里出的事。那天大火烧到前,乌云他们羊群已经轰进圈。却看见对面官布家的羊群还散布在山坡上。官布常年生病,羊群就靠不满十六岁的大儿子放。要是大火烧过来,羊群还在山坡上可就惨了。乌云跟红兵说:“你在这里看着羊群,我去帮官布家把羊群轰到圈里去。”话音没落,她就骑着马朝罕乌拉跑去。到罕乌拉必须穿过一片苇塘,要是大火烧到时她还没过去就太危险了。红兵看乌云骑马往那边跑,大喊危险,可乌云却连头也不回就骑马钻进了苇地。红兵爬到羊圈的矮墙上,看着乌云时隐时现的身影,就在她刚刚穿过苇塘时大火烧了过来。乌云的马被突如其来的浓烟和灼热的气浪弄惊,突然狂奔起来,乌云被甩下马背。

萧强抱着孩子,跪在绿色的草地上,面对着山坡下那片苇塘,眼泪顺着两颊无声地跌落在身前的草地上。我们两个谁也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沉浸在悲哀中。面对乌云琪琪格献出青春生命的草原,我感到一阵迷茫。
作者简介
黎京。离开北京的人,到过草原。当过建筑工人。现定居欧洲。一生无所事事,喜欢写点什么,把过去的经历记录下来,算是斑斓历史中一个很小的彩色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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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2-8 22:00:16 | 显示全部楼层
这本书的选贴到此为止。想看书的找星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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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2-9 20:37:26 | 显示全部楼层
前面起火救火,狂乱紧张,最后结尾渗入内心的寂默,动静搭配比照,自然生出感慨和
意境。

64# fanc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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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2-9 20:43:34 | 显示全部楼层
先磨,
多谢你一路评论下来。
那个年代的荒唐,怎能是这小小的一本书所能概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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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2-9 21:02:02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也在这里谢谢先磨,看你的评论学到很多东西。

先磨,到文学园地的先睹为快里面,再帮我提提意见吧。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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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4-3 21:43:23 | 显示全部楼层
再把这条线提起来,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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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4-5 01:00:49 | 显示全部楼层
好厚的一本!

读了几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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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4-5 01:16:46 | 显示全部楼层
好厚的一本!

读了几篇
桃熟流丹 发表于 2009-4-5 02:00 AM


多谢阅读!全书将近40万字。
我把简介也贴过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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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4-5 01:26:01 | 显示全部楼层
历史万花筒之一瓣
--《天涯忆旧时》简介

凡草


整整四十年!

四十年前,在中国,在我们的故土,曾经有过一场轰轰烈烈的运动。它持续了十年之久,涉及到一千六百多万人,几乎影响到广袤大地上的每一个家庭。由于这场运动,“知青”从而成为中华文字里的一个特定名词。知青情结,也成了一段说不清道不明剪不断理还乱的复杂情怀。

这千百万名知青中,有一部分飘洋过海,散落在世界各地。尽管他们身居异乡,过上了完全不同的生活,可是,那段经历却一直伴随着他们,永远难以忘怀。这场运动的四十周年之际,他们在天涯海角,从一个特殊角度,带着拓宽的观念、交错的习俗和迥异的道德来回首那一段蹉跎岁月,并且把深深的情感化成文字,汇集成一部40万字的文集,《天涯忆旧时——海外知青文集》。

这部知青文集一共有27位作者,分别定居在美国、加拿大、比利时、澳大利亚和日本等各国。尽管他们中的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生活轨迹,但是,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头衔——“知青”,都有一段共同的经历——在广阔天地里“大有作为”,也都有一个共同的命运转折——远离故乡“洋插队”。现在,他们在海外从事各行各业,有些人还颇有建树。正是这些曲折阅历和艰苦生活的沉积,使他们从中提炼出一块块人生瑰宝。

文集中共收入了31篇文章,分为纪实和小说两个部分,并附有一些旧时照片。这些文章,从风雪迷茫的北国草原一直写到波涛滚滚的南海小岛。这里的人物,有兵团的拖拉机手,农场的农工,草原上的羊倌,群山中的拓荒者,农村大队干部,背着药箱的赤脚医生,社队小学的民办教师,更多的是普通的人民公社社员。

他们如实地记录了当时的生活。小蚕的纪实文章《咖啡和小熊的故事》写出了两只小狗的天真可爱,用它们的遭遇隐喻着一代知青悲惨无助的生存处境。闫庚函用《偷鸡摸狗》的调侃发出了这样的感叹:“吃不饱时,人的大脑功能就开始退化,最后,退化到只有一个想法:有什么办法把肚子填饱。”

知青时代正当青春年华,朦胧茫然不知所措的初始爱情宛如楼兰笔下的《炉火温馨》,自然至今记忆犹新。阿忆笔下有个情窦未开的少女和一个为了生活盲目地嫁给了陌生农民的上海知青,她们的初恋就像一团迷雾消逝在《蔗林鱼塘边的岁月》里。或者,像广玉兰在《茫茫大山》里产生的那种情怀,“大山不会忘记的,就像山风和山泉一样,不会消失的。”而黎京着力刻画了几位知青的群体故事,那里,爱情在《迷茫的杭盖》中苦苦挣扎,试图在动荡的社会里,从革命友谊和阶级感情中夺回它本来应有的一席地位。

劳苦之余,自然也有些闲暇。乐飞在《捉鱼的乐趣和惊恐》中,用颇为轻松的笔调,描绘了好几种捉鱼的手段和妙趣横生的小故事,绘出了一幅苦中作乐图。
可是,处于当时的境况,一代有知识有理想有抱负的年轻人,举步维艰,前途茫茫。星光用沉重的笔调,写出了《没有希望的明天》,芦紫在《江营轶事》里叹息着一代人像‘小炉匠’般的无奈。万幸,就如冬至在《下乡十年》中提到的,很多知青默念着:“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要悲伤,不要心急,忧郁的日子需要镇静,相信吧,那愉快的日子即将来临。”

这种信念使他们中的大多数没有沉沦,没有向命运屈服,在峰回路转的时刻,挣扎而起。书刊在《祸福相依》中提起,她几乎是用生命换来了复习考大学的机会;关中几经挫折,不屈不挠,终于圆了大学梦;更多的人,像书刊,湘平,乐飞,……在通过文化考试,体检合格以后,还担心着政审——那个年代套在每个人头上的一道紧箍咒——对自己一生命运的影响。

可喜的是,作者们的眼光并没有局限在个人恩怨之上。他们不仅写知青,写农民,写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写农村,写那个时代的悲欢喜乐。常静笔下的牛老憨和青儿一家,黎娉儿在《世间女子》中记录下来的农村女儿们,悲歌在《最后一课》里讲述的悲剧,《麻油汤面条》从一个女知青的遭遇折射出农民生活的悲惨以及他们与生而来的纯朴人性,《羊下桥》里那位天真可爱的女孩和她的奶奶一起为生病知青招魂的故事…… 这些貌似平淡的描写,在读者面前铺开了一幅上世纪70年代中国农村的画卷。

他们笔下的故事,不管是纪实文学还是进一步再创作,都超越了“无怨无悔”的空洞理念,大多数作者都可以用过来人的视角来看待大千社会,把自身的经历与整个社会相联接,从更高的层次上,通过有心无意地对比,分析和认识这场史无前例的大运动。星光探讨了为什么知青会成为《不受农村欢迎的人》。凡草在《无奈的选择》里感叹着实际上并没有选择的体制。何家声比较了同属于婴儿潮一代的《老三届和越战老兵》,他们在“自我意识的建立,自我存在,个人价值的追求”上的相同与不同。独善斋主则技高一筹,用纯熟的笔法把《河东四子》的知青生活,和他们回城以后的悲欢境遇浓缩进了中国35年的改革和变迁。

由于远离故土,这些海外知青酿制的思乡之酒就自然而然地带上了清淡的异域醇香。正如科发出版社的总编张桐先生所言:“作者们的真实、宽容、豁达的心态也是留在国内的知青们,包括那些知青作家所不同的,也许是经历了洋插队和海外生活造成了过去同是知青,而今天在思想和心灵深处的区别。这是现在一直生活在国内的知青们,难以持有的心态。”他认为,“这些作品留住了真实的年代,也给后人留下了我们这一代人对生活和历史的责任。”

四十年过去了,年华使这一代人鬓发苍茫,进入了回忆往事的阶段。这些普通人鲜活的回忆和独到的见解从众多层面留住了那个真实的年代,成为历史万花筒里一片灿烂的花瓣。于是,后人在转动它的时候就会看到一个更加完整更加绚丽的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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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4-23 23:07:20 | 显示全部楼层
凡草,谢谢你和星光编辑出版了这么好的一本书。书到手时,看到那浅绿色的淡雅的封面,一下子就喜欢上了。

在机场和飞机上看了大半本,被一个个故事吸引,为这些知青们的经历而感慨。看到几处竟然眼前起雾。


历史万花筒之一瓣
--《天涯忆旧时》简介

凡草

整整四十年!

四十年前,在中国,在我们的故土,曾经有过一场轰轰烈烈的运动。它持续了十年之久,涉及到一千六百多万人,几乎影响到广袤大地上的每一个家庭。由于这 ...
fancao 发表于 2009-4-5 02:26 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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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4-24 22:57:31 | 显示全部楼层
73# mist
雾儿,
真高兴你喜欢这本书。
回来了吗?路上累了吧。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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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7-26 01:15:36 | 显示全部楼层
顶一下。星光,现在还能从北京找到此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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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8-2 02:05:04 | 显示全部楼层
75# 黎京
我们有些书留在北京,可能还有几本。
星光最近外出了,等她回来你和她联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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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8-4 01:36:03 | 显示全部楼层
75# 黎京

黎京

我们在北京还有一些存书,请给我发个短信,我好告诉你去哪儿取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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