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台北的那一天是周日,我特地订了傍晚从松山机场离开的机票。这样可以有好几个小时的时间在台北转一转,与一对久违已久的老朋友聚会,然后由他们开车带着去几个地方参观。 要去的地方事先没有详细商量过,我告诉他们,我想看看台大校园与阳明山,具体什么地方没有关系,只要与民国人物有关的景点都可以。 朋友说,因为今天是周日,从正面上去阳明山的那条公路上通常会实行交通管制,限制上山的车辆。比较好的走法是从侧面迂回上山,先去看草山行馆和其他景点,然后回到城里吃午饭,游览台大校园。 沿着我们朋友熟悉的山路一路驱车来到草山行馆。这是一座日式建筑,老蒋当年在阳明山的一个住处,现在已经改成一个纪念馆。是眺望台北的一个景点,还可以看到不远的文化大学。但是由于这座建筑近年遭遇过一次祝融之祸,加上政治因素,所以很很少有什么老蒋的痕迹,倒像是一座隐藏在山间的精品咖啡屋。
下山的路上,来到外双溪的东吴大学校园。钱穆先生的故居纪念馆位于校园的一个僻静之处。那一扇大红门看上去有点熟悉,门上还写着“素书楼”三字,这应该是钱穆先生的手书。想起来了,几个月前有一位老同学在朋友圈里发布过同一地方的照片。
我敬仰钱穆先生,不是因为他的著作等身,而是因为他的人格,因为他对中华文化的那种温情与敬意。他生不逢时,先是颠沛流离,而后择居海岛,但他从未放弃过他为中华文化招魂的追求。在钱先生的书房中看到两副对联。一副是朱熹的“立修齐志,读圣贤书”,表达了钱穆先生的精神传承,而另外一副对联是钱先生手书的“新春来旧雨,小坐话中兴”,记述了钱先生晚年的安详与豁达。 又回到台北市区,友人招待我们在一家养生馆吃了一顿非常精美的素食午餐,然后一同去台湾大学参观。 漫步在台大校园,我们走访了中文系、外语系、图书馆,我回想着白先勇、齐邦媛、欧莉娟等教授笔下的树木、小径、窗口、庭院。然后我们来到校史馆,瞻仰另一位民国名人傅斯年先生。 傅斯年先生雕像后面的墙上,镌刻着那一句名言,“我们贡献这个大学于宇宙的精神”,这是傅斯年先生1949年台大校庆中引用荷兰哲学家斯宾诺莎的话而提出来的办学方针。这句话后来有人考证说在斯宾诺莎那边找不到出处。既然如此,我们完全可以从文本出发,把这句名言当作傅斯年先生的原创。也就是说,把为宇宙而办大学当成傅斯年先生倡导的本意,而不必去深究斯宾诺莎的宇宙观。 从校史馆出来,我们还参观了傅斯年先生留下的傅钟以及埋葬着傅斯年先生的傅园。 站在傅先生沉睡的石椁面前,我不禁感慨道,傅斯年先生来到台大,即是台大的福气,也是傅斯年先生的福气。记得前几年在北大图书馆参观时我被告知,偌大的一个北大校园,只有图书馆大厅的一面墙上,还展示着一份北大历任校长的名单。我不记得上面有没有这位代校长傅斯年先生的名字。而在台大,任何人只要还把自己当作这个宇宙中的一个部分,那么不管他是什么党派,多少都会感受到傅斯年先生所展示出的那一份情怀。 在台湾的短短几天就这么过去了。这几天来,不仅见到了几位老朋友,而且经历了一个平和安详的台湾。其实那几天台湾临近选期,街头有很多竞选广告招牌,在恒春古城下,还见过一辆宣传车。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动静。在机场与朋友告别时他们对我说,他们有各自的立场,但无论选举结果如何,他们也能接受。 呜呼!浩浩中华,茫茫宇宙;有土如斯,堪以为秀。 |
慕白: 很遗憾我们这次在台北9天之久,竟没有顾得上去台大参观。今天才读到雨兄此文, 算是补上了一大憾事!素书楼倒是从门前经过了, 忘记了为何那天不能进去拜谒钱先 ...
Powered by Discuz! X3.4
© 2001-2017 Comsenz In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