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儿：流感疫苗

流感疫苗

“讽刺的是，过去我从来没有打过流感疫苗，几年也没感冒，这次我还真打疫苗了，结果反而感冒了，真不知道这个疫苗打不打有什么区别。”

上面是一位好友的电邮中的一段话。

今年流感严重，好几位朋友包括我自己都中招了，在此之前，我好几年没有感冒了。另外一位朋友也在问我，流感疫苗是怎么回事，怎么打了流感疫苗还是得了感冒，流感疫苗到底有没有用？

流感疫苗是把被杀死或减活的流感病毒菌株注射到我们身体里或喷到鼻腔里，刺激身体的免疫系统产生对流感病毒的抗体。抗体产生后，一旦流感病毒入侵，就会遭到身体所产生抗体的抵抗和反击，流感病毒无法兴风作浪，人体也就不会得流感了。所以，流感疫苗当然有用。据统计，在2010-2012年间，流感疫苗使儿童重症监护室的入住率减少了74%；在2011-2012年间，因为注射了疫苗，成人中因为流感引起的住院率下降了71% (注)。

既然有用，那怎么今年这么多人得流感呢？

这还要从流感病毒的种类和疫苗的制造说起。

流感病毒家族主要有三大类，甲型、乙型和丙型，下面又有亚型，比如甲型流感的H1N1，H3N2型等，至少得有几十种亚型流感病毒。其中，甲型和乙型是主要的家族成员，而甲型又比乙型更常见、更坏。

这些流感病毒并不是都同时出动。今年，有可能是张三出来干坏事，明年可能是李四出动，后年就可能换成王麻子了。

流感病毒疫苗的制造是把流感病毒打到鸡蛋里，让这些病毒繁殖，然后收集这些病毒，做成或灭活（肌肉注射）疫苗或减活（鼻腔喷剂）疫苗。

张三病毒疫苗注射到身体里只能产生对付张三的抗体，所以，抗体是有特异性的。对付张三的抗体很有可能就对付不了李四。那这么多不同亚型的坏蛋，得生产多少种不同亚型的疫苗才能对付得了它们啊。

其实，大部分疫苗只包括三种流感病毒亚型，两种甲型，一种乙型，这三种疫苗就会覆盖绝大部分要流行的病毒亚型。那到底是哪三种亚型病毒呢？这就是科学家们显身手的时候了，科学家们通过观察分析，预测出下一个季节有可能流行的病毒亚型，过敏和传染病国家实验室（the National Institute of Allergy and Infectious Diseases Laboratories）当年就生产这三种亚型的疫苗为冬季的流感季节做准备。

流感病毒也不是吃素的，它哪会那么乖乖地碰到抗体就举手投降呢？它贼着呢，知道自己是打不过抗体的，遇到抗体后，它只能等着万箭穿心了。它不跟你玩儿硬的，它跟你使坏心眼儿，搞欺骗活动。它的骗术就是乔装打扮，让你认不出它来。

它们到底玩儿什么花样呢？原来，它们有两大秘密武器，可以通过这两大秘密武器来改变它们的基因，这样，抗体识别不出它们，它们也就能生存下来了。这个基因改变的术语叫point mutation （点突变）。

第一大秘密武器是乔装打扮。它们今天描个眉，明天画个眼线，用这种化妆术来达到逐渐变化的目的。变化小时，先前所产生的抗体还有可能识别出它们，等到变化大时，张三就不是张三，而是张三变了，那对付张三的抗体就不再认识它们，这些坏蛋就可以轻易地逃脱人体免疫系统的攻击了。这种变化在术语里叫antigenic drift （抗原漂流，也叫小变异）。这种小打小闹的变化可以发生在甲型和乙型流感病毒里。

第二大秘密武器就属于重型武器了。病毒们这回不打扮了，打扮还是有可能被认出来的。它们要变就变大的，这回要在脸上动刀子了，拉皮，整容，或者把本来只欺负飞禽走兽的流感病毒也拉来跟自己整合在一起，反正就是为了逃逸免疫系统无所不干。结果，它能从张三一下子就变到李四或者王麻子去了。抗张三的抗体这回傻眼了，即使见到了李四或王麻子，也跟没见到似的，啥反应也没有了，“视而不见”说的就是这回事。病毒的这种变化在术语里叫antigenic shift （抗原转变，也叫大变异）。这种大变化只发生在最坏的坏蛋甲型病毒里。

看到这里，大家就明白了为什么去年生产的流感疫苗今年没怎么管事的原因了吧，是因为去年科学家们对于将要流行的流感病毒亚型预测得不很准，之所以没有测得很准，就是因为病毒的基因突变，去年生产的疫苗跟这些突变后的病毒亚型没对上，所以，不起作用了。听一个报道说，今年的疫苗的有效率只有23%。

那话是怎么说的，“不是国军无能，而是共军太狡猾了。”

还有，别埋怨科学家们对流行的病毒亚型测得不准，怎么没料到病毒基因突变。都是吃淀粉蛋白质和脂肪长大的，都是一个鼻子两眼睛，都是人不是神，怎么可能什么事情都料事如神呢，怎么可能就能预测到病毒张三要换成李四和王麻子了呢。就像气象学家前两天还预报说纽约要被史上最厉害的暴风雪袭击，结果怎么样，纽约的雪没那么大，雪却跑到更北边的波士顿去了呢，害得我朋友白白准备了那么多的食物、水、汽油和煤油。

有人会想既然上批生产的疫苗不准，而且也知道了现在正在流行的是哪类亚型，那赶紧生产新疫苗啊。可是，疫苗的生产不是那么容易的，虽说比怀孕生孩子时间要短，但生产疫苗的过程得需要大批量的能下蛋的鸡和大批量的鸡蛋，病毒在鸡蛋里的复制也是需要时间的，所以，整个疫苗的生产过程也需要约四个月的时间呢。等新疫苗生产出来了，这拨儿流感也过去了，黄花菜早就凉了。

有人说打了感冒疫苗反而到感冒了，疫苗不仅没起好作用，反而还干了坏事呢。其实，这是冤枉刚打的疫苗了。这种情况基本上有两种可能性。一是抗体产生是需要时间的，一般是两个星期。刚打了疫苗不久就感冒了，那是抗体还没产生呢。另外一种情况是，入侵你身体里的病毒正好不是疫苗所包括的病毒，身体里没有产生抗这种病毒的抗体。你说疫苗冤不冤啊，白白背了黑锅。

还有人打疫苗后有轻微发烧，那可能是自身免疫的反应。

当然，特殊情况总是有的，比如，打了疫苗后，不幸患了格林-巴利综合征，那只能说是太倒霉了。幸亏，这样的例子太少了。

另外，感冒疫苗不是每个人都能打的。打疫苗前，医护人员会让你填表，就是看有没有什么禁忌症。

还有，有身体特棒的人不打疫苗，也从来不得流感，这很让人羡慕。可是，许多老弱病残的体质没法跟体质好的比。尤其是那些患有多种疾病的老人，一场流感就可能要了命。到现在为止，我所在的州因为流感已经死了一百多人了。

但愿，今年年底的疫苗会管用。

注：

Vaccine  Effectiveness - How Well Does the Flu Vaccine Work?

http://www.cdc.gov/flu/about/qa/vaccineeffect.htm

1/27/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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