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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人谈肖邦
来源于 爱乐 · 2020年第11期《梁雷:音乐是友谊》
文· 爱乐
文/高中甫
今年是肖邦诞生110周年,在此特别选译了他的同时代人——海涅、李斯特、舒曼写的短文,附一篇他的一位女弟子写的回忆文字,以略表对这位享有世界声誉的波兰伟大作家与钢琴家的崇敬之情。
海涅谈肖邦
如果我在这个场合不提一位钢琴家的话,那是不对的,他与李斯特比肩,极为受到敬重。他就是肖邦,他作为一个演奏家不仅因其技艺娴熟而光彩照人,而也因作为一个作曲家而成就出色。他是一个一流人材。肖邦是那些在音乐中寻求至高的精神愉悦的精英人物的宠儿。他的声誉是一种贵族式的,上流社会的赞美把他涂上一层层香水,如他的为人一样,他是高贵的。
他的双亲是法国人,他生于波兰,他的一部分教育是在德国受的。这三个民族的影响使他的品格成为一种极为引人注意的现象;这即是他把三个民族最优秀的一切化为己有:波兰给予他骑士的思想和历史的悲痛,法国给予他飘逸优雅和高贵雍容华贵,德国赋予他浪漫蒂克的沉思……这种本性成为一个风雅的,修长的,有些强壮的体态和极为高贵的心灵以及天才。是的,我们必须称肖邦天才,是这个词儿最完整意义上的天才;他不仅是钢琴演奏大师,他也是诗人,他能活跃在他灵魂的诗展示给我们,他是音乐诗人,当他坐在钢琴前即兴演奏时,他给予我们的是无可比拟的享受。他既非波兰人,也不是法国人,也不是德国人,他显现出是远更为高贵的出身,那人们就注意到了,他出身于莫扎特、拉斐尔、歌德的国土,他的真正祖国是诗歌的梦中之国。
——摘自海涅1837年5月所写《谈法国舞台,致奥斯古斯特•莱瓦尔德信》
李斯特谈肖邦
肖邦知道得很清楚,他不是为多数人工作的,他的演奏不是针对群众的,就像似铅的海洋,屈服的,于烈火,但依然沉重地流动,并伸向一个大力士的强有力的手臂,为的是凝成形,在这个形状里,这种流动的金属精神和情感一下子就改变成为他所求的形体。
肖邦有自知之明,他只能在那些寥寥可数的圈子里能完全得到尊重。这些人全部乐于追随他随意一道去任何地方,与他一起在那种领域里去提升自己,他们按照老一辈的想法只有穿越幸福梦境的象牙之门才能抵达到那里。环绕在这只金刚石般的经过千锤百炼光华四射的柱石四周。它的星座般的光柱隐藏在一片不断遮掩和藏匿它的云雾之中。穿越这扇门,他打开了通向一个世界的通道,在这个世界里一切都显现出是亲切感人的神奇,难以想像的惊喜,变得生机盎然的梦境。但是,为了能迈过这道门槛,必须得成为内行人 。
肖邦乐于逃入这个梦的领域,他只把挑选出的朋友带入到那里。
——摘自李斯特的肖邦研究,拉•马拉 ,1880年
舒曼谈肖邦
肖邦像那些伟大的天才一样,不愿意与一支厖大的乐团军队登台,他仅占有一支小部队,但是它完全属于他自己,直至剩下的最后几个英雄。他的教训是从前人那里获得的;从贝多芬、舒伯特、约韩•菲尔德(1782-1837,爱尔兰钢琴家、作曲家——译注)。我们认为,贝多芬赋予他精神上的坚韧,在舒伯特那里他领会悟了心灵上的温柔,菲尔德则教会他指法的娴熟。这就是说,当1830年在西方各民族响起了巨大的声音时,他用艺术的深䆳知识装备自己,完全自觉地竭力地用勇气去武装自己。成千上万的年轻人在等待这一时刻的降临,但肖邦却是第一个站在高处壁垒上的人,在壁垒下面一种懦怯的复僻,一种侏儒般的市侩主义在沉睡。四周响起了战斗!市侩们愤怒地醒了起来,大声喊叫:“看呐,是那些狂妄人!”但在那些被攻击者后面的另一些人叫喊:“鼓足勇气!”
机缘巧合,命运使然,它使我们先于所有其他人去关心和认识肖邦;他有种强烈的,先天的民族性,而是——一种波兰的民族性。尽菅现在他身着黑色的丧服在步履蹒跚,但它使我们陷入沉思的艺术家更为炽烈。幸好他没有第一眼就瞄向了中立的德国。而是他的守护神立即就引向世界大都会中之一,在这儿他能自由地书写自由地发泄怒火。因为北方的那个强大的独裁者统治的国王(俄罗斯沙皇),在肖邦的作品中,在那些朴素无华的瑪祖卡舞曲,看到他是一个危险的敌人,他会被禁止谱写音乐。肖邦的作品是隐藏在花丛中的火炮。
——此文发表于《音乐新杂志》,1835年
*1930年11月在沙俄统治下的波兰爆发了起义,1831年9月起义失败。
https://www.lifeweek.com.cn/article/12157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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