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楼主 |
发表于 2015-4-7 08:35:37
|
显示全部楼层
登山第五,六天
清晨起来,感觉是更加的寒冷。但是总的说来好像比上一次要好些。至少每天早上卷睡袋没有费那么大的劲。头仍然发紧,可是没有到疼痛的地步,高反药起效果了。手指尖发麻。 我知道这是高反药的副作用,尽管我只是用了一半的剂量。我敦促着二丫也跟着用一半剂量的药。她的目前感觉不错。
今天白天的行程不是太远,我们要走约3迈/5公里登高到15,331英尺/约4673米的坝剌府营地(Barafu camp)。这儿也是所有各路登山路线下山的地方。
八点二十分大伙儿出发。迎着灿烂的阳光,我们朝着雪峰进发。这一路雪反而没了,只是地面冻得坚硬,小径两面更多的一片片的小冰柱森林,阳光下闪闪发光。我和二丫一面走,一面讨论这些漂亮的柱状结晶是怎么形成的。结论是白天太阳下水分蒸发然后天黑后地面温度下降水蒸汽开始结晶,因为整个体系是寒冷的, 所以这个结晶过程比较缓慢,得以慢慢地长成有序的柱状结晶,而不是大冰块。用登山仗划拉这些小冰柱,很是有趣。我们沿着弯弯曲曲的小路进入到了一段人迹稀少的漂亮的高原沙漠,到处散乱着或大或小的火山石。回首南眺看到的是如同沙漠戈壁的景色,而那Mowenzi Peak的山峰则如尖塔一样在我们的前方引路。这一段的征程不是很陡。我们大部队的速度比较平均,很大的一段距离大家都一起进退,可以一起休息。而且这次得以实行缓慢平均的步速和短暂休息的策略,每次休息不超过十分钟。所以尽管速度慢,但是整体花的时间不多。近一点钟的时候,我们到了营地。在这一万五千多尺的高山上,不容易找到一大片平整的地方安置我们这么多的人。只有见缝插针般地在乱石堆里安放每一顶帐篷。而扎营的那一片乱石区也正是我们两年前扎寨的地方。
热乎乎的中饭上来了,新鲜炸的油饺,三明治。我没有半点胃口,可是想着要给自己体力,还是勉强塞下半个油饺。回到帐篷里,差不多两点半钟。想起上一次没有睡觉,晚上登顶时犯困,觉得这次得争取睡一会看看晚上是不是会更有精神。于是正而八经地摊开睡袋,换上睡衣躺了下去。可是山坡上太阳一会溜出来照上一阵,将帐篷内晒得闷热。外面的挑夫们大声的谈笑着, 他们已经完成了最艰巨的上山的部分,明天把东西背到山下就可以拿到工钱。 在坦国,有着超过5万的挑夫每天在市场上等着被挑选。挑到了,就意味着这几天有工钱收入(好像是规定的每人每天2美元,比两年前多了一美元),另外会有登山客给的小费。所以尽管这是很累的活,但是工少人多,竞争激烈,拿到工的挑夫都任劳任怨的好好干。如今这一份辛苦就要有收获,当然高兴。
我合眼假寐,眼前浮现两年前登顶时的情景,漆黑的寒夜里,我们奋力地往上走,同时还得和寒冷,困倦,口干,气喘,疲乏作战。 我又问自己,真的是吃饱了撑的再来这么一趟?再想,也不尽然。那又是什么呢?第一原因是喜欢这拨一起爬山的朋友,对他们的信赖,和在一起时的放松,是缓解日常工作压力的良药。第二原因是带着二丫出来一起经历这些,会是她跟妈妈的记忆的一部分。再有就是欣赏大自然的情和景,各地不同的风土人情,这些自己亲身体会到的比读书所得更加丰富。所以,再来这一趟还是值得。尽管现在嘴唇肿胀开裂,口内溃疡疼痛,肚子里古怪,头痛欲裂,可希望就在眼前了。今晚上咱们就要去登顶了!想得兴奋起来,还是不睡了吧。收拾一下晚上要穿的衣物,尽量轻减背包,除了要带的水和一些零食,别的统统拿出。这时坐在帐篷里看出去,正对着乞力的另一座雪峰,Mowenzi Peak,也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难怪这座山叫被当地人叫做Kilimajaro, 翻译过来就是‘一座白色的闪闪发光的大山’!太阳慢慢地向西移动,使得山峰和缭绕的云渐渐地变换着颜色:青-白-粉-红。漂亮极乐!
五点开晚饭:意大利面条,鸡肉块和蔬菜,照例浓汤。我还是没有胃口,喝了些汤算数。不过我又吞了一颗抗高反的药,让它起最后的效用,颇有点临阵磨枪的意味。吃着饭,大家讨论晚上登顶的时间。因为山顶上空气稀薄会引起高山反应,不适宜登顶后多停留,队长建议分两拨走。体质好,前几天走得快(主要是年轻人)的晚些走,我们走得慢的早些走,这样大家可以在相近的时间登顶,可以合照集体照。可是到了最后,只有吉米和老饶的一双儿女决定晚走,其余的16人都准备第一拨11点钟走。
这一次伊力吉斯真的很上心。 他吩咐厨房在我们出发登顶前加一顿夜宵:热小米粥和点心。 十点钟大家起来,做最后一次的着装检查:扛来的厚衣裤手套都在这儿最后要派上用场了!大家不知是兴奋,还是紧张,好像都没有什么胃口。我强迫自己喝了半碗粥,吞了一颗茶那儿要来的治头痛的药,又吞了两颗Motrin,先把自己用止痛药武装起来以遮掩疼痛。然后泡了队长宝领导带来的鸡精做成鸡汤装满暖瓶。我们的目标是走4迈/7公里(导游说是11公里,因为有高度),同时爬高3726英尺/1136米,到达乞力的顶峰:乌虎如峰(Uhuru peak 19394英尺/5895米)。
十一点,我们出发了。上一次我们登顶的时候正好是正月十五,明晃晃的一轮圆月照的基本可以不用头灯。这一次是正月初三,新月尚未出来,看上去漆黑一片。刚离营地的一段还是乱石区,不好走。十个导游留下两个和吉米他们三个走得快的作为第二梯队晚些时候出发,这样我们可以同时登顶。领头的是由一位导游压着步速,剩下的有几个分散开插在队伍里,最后有导游的领班尤吉姆压阵。而伊力吉斯则前后不断走动,以确保大家都在状况。大家排成一列跟着,在头灯的光线下小心的迈着步子。药物大概开始起作用了,我除了胃里有点不合时宜和手指冻的发麻外,没有象上次那样感觉到那么的困乏 。我调整着呼吸以便最大可能地吸入氧气,也调整着步速配合呼吸,尽管呼吸有些沉重,但是不觉得喘得太厉害。二丫走在我的前面,看上去也没有很吃力的样子,时不时地我跟她说上两句,看她感觉如何。她跟着我去过不少的地方,也愿意跟我到处周游,但这一次可比以往的每次都要辛苦。一是每天的爬山跋涉住帐篷,二是不可预测的高原反应。开始的几天,她有些许的头痛,还是跟得住大家一起走。这也许是从小的培养吧:在家千日好,出门每日难。从小带着她出门,就教给她外面不比家中,经常会碰上一些困难或是不如意的事情,要学会能够忍受和接受。抱怨通常解决不了问题,要学会想办法。所以这次对她来说也没有什么不同,每天都开开心心的,领受着不同的经历。到了今天,每天一粒的抗高反的药似乎起了作用,她的状况不错,特别是我给了她一颗讨来的治偏头痛的药压住了头痛,只有胃口不好她可以抗得过去。(后来我知道,她一直带着治她哮喘的喷雾药。晚上临攀顶前又喷了两下。)她一直安慰着我,‘妈妈,我没有问题’。
尽管感觉上这次上山没有上一次寒冷,一阵阵的风吹来还是感觉象刀子割在脸上。我的手上戴了薄羊毛的手套又罩上厚厚的手闷子,可是指尖还是都麻木了,不知是冻的还是高山反应。戴了手套也不好拿登山仗,我干脆两手打横端着它们,跟着前面的脚步走。渐往上,开始陡了起来,我们跟着领队的导游走着之字慢慢地攀登。转弯的时候望山下看去,远处是茂时镇的万点灯火,近处是和我们一样的登顶者的头灯。尽管受西非一拨拉病毒流行的影响,上山的没有象两年前那样乌泱乌泱的人们,但黑夜中看上去还是连成了线如同一直连到了星空。我干脆关了头灯借着前后同伴的灯光不用担心脚下踩不好,但这样我可以更好地感受这黑夜:只见满眼的星星闪烁,如同伸手可及,真的感觉是行走在群星中。再走了一阵,地上出现了积雪。看来这天气预报没有太离谱,山上还是有雪,只是没有在我们登顶的时候下,我们是相当的幸运:这积雪和寒冷将原来覆盖着松松的火山灰的土地冻得邦邦硬,使得我们在爬那最艰苦的‘vertical bridge’ (垂直桥梁)的一段的时候,不会象上一次似的走三步下滑两步那么艰难。为了给我们打气,导游们时不时地大声地给我们鼓劲带我们唱歌或就是简单地大声吆喝。我们也紧跟着和着他们的声音叫喊,相信在那大山的夜空里传出很远。不知那恒古雪峰里的山神有没有也被我们的精神感动?!尽管导游们一直给我们加油,我们也一直基本上执行小步之字行走和尽量少停的战略,我还是得大口的喘息以获取那稀薄的氧气,同时我开始感到了困倦,脚底下也开始拌蒜,有时得稍停一下让自己平衡。一抬头,发现远远的出现了一线微光。‘妹妹看,天快亮了!’‘看到了,妈妈’。我的精神也为之一振,脚下也踩实了。只见那一线微光渐渐弥散开映着云,变成乳白,然后云的颜色由粉红,橘红。。。我们这时也完成了那最陡削vertical bridge, 到达了Stela point (斯泰喇点,18958英尺/5745米)。大家一阵欢呼,互相拥抱热泪庆祝。挤在那快牌子下拍照留念。看天还没有大亮,拍照还是暗了点,我就没有去凑热闹,而是赶紧吃了点干粮,喝了几口热热的鸡汤给自己加油。革命尚未成功:从这儿到顶峰Uhuru peak 还有里把路呢!这里把路可不像平地里抬脚就到,还得大大地费点力气呢。
这时老绕也上来了。前面走了约一半的地方,在第二梯队的他女儿赶上了我们。许是他们在这高山上走得急了一些,他女儿跟他说头痛恶心。他心疼女儿,要去照顾她陪着她走。结果是他女儿休息了一下后又来了精神,很快就走到前面了。而他因为打乱了节奏,越走越吃力,比我们上来的就晚了。大伙儿这时已经开始了最后的冲刺。我看老绕体力不行,和他又走在最后。陆续的已经看到有人从上面下来了。这些是我们夜里登山时看到的在我们前面的头灯。不少的人给我们鼓劲说,就要到了!不过也看到一个登山客被两个导游拖架下来的,两眼紧闭,情况不大妙的样子。后来听说是这人上去的时候没有问题,但是到得峰顶一激动,就high了,一嗨上,那山顶的空气太稀薄,供氧不足,身体不能承受,就crush了。只能是赶紧拖下山救急。 记得上次从Stela Point 到 Uhuru Peak 走得时间不是太长,可是这次却老是走不到。也许是跟着老绕拖的缘故?他这次比上次的状况要糟糕的多。一个导游早把他的背包拿过去了,开始他还可以自己走,可看着他的两条腿象面条似的打绕,我知道他要坚持不住了。我赶紧架住他的胳膊,导游在另一边也架住他一起走。山顶上有积雪,中间的雪被登山的人们来来往往的踩升华了现出一条道。但是这小道三个人并排走,还要让山顶上下来的人,就不够宽了。我只能是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和小道上倒侈,走得更加地辛苦。终于远远地看到山顶了,给老绕打着气说,可以看到牌子了,加油!就这又花了我们十几分钟才挪到山顶立着的牌子旁边。看了一下时间,七点半!老绕一屁股就坐到雪地上了。我赶紧给他拿吃的。原来,他的水袋冻住了,后半截就没有水喝。我赶紧又把我的水袋让他喝,两根能量棒以后,他有点缓过来了。这时我才有空看其他的队友们,得知我们十九人全部登顶了!真的是壮举!再次站在这非洲之颠,周围皑皑白雪,一侧恒古冰川,一侧深深的火山喷口,天地广阔!看着队友们的激动,兴奋,我也充满着感动和感恩。感动于朋友间的友谊和相互鼓励支持;孩子们的坚持和努力。我感恩于有幸能结交到这帮朋友,人生更加的美丽多彩;还有自己还能够有这个体力精力来享受这多彩的人生!
山顶上的含氧量只有平地上的一半。我们这些从海平面来的人不宜在山顶上久呆,赶紧拍了些照片就得望下撤了。老绕因为出现了严重高原反应的迹象,被伊力吉斯叫了两个导游给拖下了山。从封顶到Stela Point相对平缓,走下去比上来容易的多。有一阵子就我一个人,慢悠悠地往下走,欣赏着冰川火山,享受这高山之颠的宁静。倒是想着抓一把火山灰带回来的。可在吃力爬到那山顶上后,什么重量都不想再往身上添,到了也没有装。
过了Stela Point,看着那下山的陡坡路,记起了曾经的艰难。这还得再来一次啊!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岂不知下这乞利马扎罗更难!一是因为我们半夜就启程登顶,又是高海拔,已经是累得如强弩之末,没有力气了;二是这一段是vertical bridge, 极陡,又都是火山灰小碎石,说滑就摔跤。这不,半道上就有一个欧洲来的姑娘摔了,然后她爬不起来了。后来她是被8个挑夫用独轮车连拖带抬弄到山下的。此后话。反正直到一点钟,我们才下到了15000英尺的营地。这时真的是人困马乏,恨不得就倒下来睡上一觉。可是伊力吉斯说咱们今晚上的宿营地还在下面,有13公里的路要走,一歇就泄气了,更加的累,还是一鼓作气继续的好。大家吃饭打包。老绕十点钟就被他们拖到了营地,他歇了歇就把我们的东西都装了起来,我就不用忙了。
两点多一点,我们踏上了下山小路前往晚上的宿营地,Mweka camp (10065ft/3068m)。这一段真的是走得很艰难!现在想起还是觉得累。总之,我们又一次幸运地躲过了在我们前方的雷雨!!!
写到此,累得写不下了。最后一天看看以后有精神再补。(完)
|
评分
-
3
查看全部评分
-
|